Such an opportunist.
***
瑪利諾的鬼樹被肢解,我不敢去現場看。工程人員在我還在睡覺的時候,用吊臂從頭到腳,由頂到根把它一枝一截地割下來.......我可以用一百個描述恐怖片的詞語去形容整個過程,那種震憾比任何驚慓片都更真實,我選擇在電視裡看,因為我真的不願接受這是它真正的結局。
關於這棵南杉樹, 對非瑪利諾師生來說,「鬼樹」這個稱呼只是帶著嘩眾取寵的味道。可能也因為改壞名,所以面對了這個恐怖、被分屍的厄運。我記得,升讀到中學後,學生很自然都不會怕鬼樹了。可能是長大了,明白每間學校皆有鬼故,也可能是因為位於小學的鬼樹在地理位置上更遠離了,可怕的氣息也飄不過來了。回想,若要說鬼樹之所以成為鬼樹,應該是它那懾人的高度,還有那如古樹的特徵,帶著守護者式的正氣,卻又有點神怪的妖異。
曾經,一個夏天過後,它的樹幹上流出奶白色的樹液。同學說上面有不同的「楊」字。我不敢去看,卻和同學猜數著中文字裡有多少個「楊」字,洋、羊、徉、陽、揚....回想也不知道是否中文老師散播的謠言,想我們去念字,卻沒跟科學老師弄清楚那不是一棵楊樹。但其實關於古樹的鬼故,就只有這一個。其他都是和樹下的電箱及石路有關。
流傳得最久那個鬼故,是關於貓的。有人說,當任何一只貓走到樹下,都會立刻死去,電箱裡其實全都是貓的屍體。後來,我們更發現在樹下的石路上近杉樹的石階有血跡,那是貓血,同學都這樣說。我記得每次我走那條小石路,總會記著得避過那塊血的石頭。
隨著鬼樹倒下,相信石路和電箱,都再沒有任何故事好說。每一棵樹,就如每一個碼頭,每一條村,都有依存它的故事。我們喊著保育,要保護的, 從來都不只是那脆弱的東西,而是依賴著它千絲萬縷的關係,亦是組成這個城市的每一條纖維。
電視鏡頭沒有拍到電箱,也沒有拍到石路。我只看到在天橋旁、校舍頂的樹,被逐一砍掉。鏡頭瞄準眼淚。但其實我和她們都不該是只為樹哭,還有那從此藉藉無名的電箱,單一顏色的石路,和那些再也沒有機會討論「楊」字進補中文的學妹們。鬼樹的故事要靠電箱和石路一起組成,城市的故事又何嘗不是?
***
鬼樹被砍的前幾天,媽看到新聞,就說妹妹一定不會哭,還一副「知女者莫若媽」的樣子。
我追問,那你覺得我會不捨嗎?
「你一定會,你實話唔好斬啦。咩都唔好斬唔好變唔好郁唔好掉 .....」(開始發揮平時對我不丟東西以致家居屯積了極多雜物的不滿)
係喎, 你又知o既? 我都滿足下佢啦。
「你係咁架啦,最好係棵樹霉哂都唔好斬,等佢自己跌落嚟就最好。」
阿妹o係度笑,你地而家好豁達囉。